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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城记忆之一

2020-08-07 11:45  阅读:797 

我在万载古城生活了几十年,太多时间都是居住在河西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那时候尽管经常搬来搬去,但基本上都没有离开河西地界。

五十年代起住在猪仔墟,那时候的猪仔墟路是一条大约100多米的小街,街子上住的大多是木匠、铁匠、篾匠,还有一家钟表匠和一家银匠。在靠县政府这头有一栋十分高大宽敞的武庙,有几个年老的尼姑住在里面,院子里种了些蔬菜瓜果,清心寡欲,与世无争。庙里还有不少菩萨,不过,在“文革”中被人拖到河边烧掉了。武庙后来改为了铁厂,靠街子有几间铁店,铁店墙边放置了几个染布的形似“凹”字的青石碾,我就常常爬到上面去玩。

往下便有民居,我同学的父亲原来闻名万载姓袁的“紽仔线”一家就住在这条街的中部,据说他的水性很好,打个没脑能游一个线紽那么远,美名由此而来。有一次,我这个同学的婆婆捉到一只大老鼠,剥掉皮,洗得干哩八净,放辣椒放茶油炒,特意给我吃,说吃了不得来尿。我果然吃了,味道真好,至今还回味无穷。

在他家隔壁原来还办过公共食堂,我们这条街的居民都在那里吃饭,不过好像搞了年把子就散了。接着有几间棺材店,我平常都不敢往里面看。往下有一间亭子一样的敞屋,每当夜幕降临,那时候没有电,街子上的人就打堆集在那里,一边搧着大蒲扇,一边听一个老人讲传。老人的记性很好,一部传讲上十天半月不打怼口,天天接着讲,讲了一部又一部。那个时候我才六、七岁,却也听得津津有味,不想瞌觉。再往下就是“七斤半”(出生时的体重)老人住的地方和文昌阁了。

小街靠河的一边基本上都是民居,我家就在猪仔行隔壁。推窗可望月,凭栏可看水。每天清晨蛮早,剧团的人就会从河对面的巷子里下到埠岸边,临水而立,伸长脖子在那里吊嗓子,啊——啊——啊!咦——咦——咦!由低及高,尾音还要翘一下,很是动听!不久,又有作豆腐的人来洗砻巾布了,在水里摆几摆,便拎着布使劲地在青石板上甩,甩得噼噼啪啪响。河两边都是房子有回声,这边噼啪响,那边响噼啪,整条河两边都听得到。

白天常常见有人撑着竹排在河里捕鱼,上面站着几只鸬鹚,见到鱼便哧溜一下钻到水里,极快地追捕鱼群,清澈见底的河水可以看到鸬鹚像飞箭一样的身影。不一会便见到叼着了鱼。撑船人把鸬鹚挑到船上,卡着鸬鹚的扁颈,从鸬鹚嘴里把鱼掏出来丢进鱼篓。

每每吃过早饭,我便拿着筲箕到河里去洗,河水很清亮,一群群指头大的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,筲箕里的饭粒飘到水里,鱼儿便踪过来啄。旁边有大嫂大妈们撅着大屁股在那里洗衣服,棒槌宰得衣服啪啪响,鱼儿也不怕,像射线一样惊散了,即刻又踪拢来。有时候我站到水里,鱼儿还会踪过来啄我的腿肚子,轻轻的,痒痒的,很舒服的感觉。

逢到涨水的季节,满河的黄江浊水,飘飘摇摇,满满盅盅,声势浩大,吓死八人。我站在窗户边,就像站在水上一样。窗户下有一个倒洗衣水的洞,洪水从洞里涌进来,一直漫到床脚边,我赶快缩到床上,惊恐地看着窗外的洪水,生怕屋子会被洪水摧垮。所幸这屋子的三沙墙挺结实,以后直到拆迁都没有垮。

住在猪仔行边,自然少不了热闹,一天到夜只听得奶猪仔叫,人们交易的声音也是嘤嘤嗡嗡,充耳不绝。一天,从阴暗的墙缝里钻过来一条白花蛇,有一米多长,我吓坏了,赶快叫我娘来打。娘说打不得,得把它请走。娘装上三根香,对它拜了几拜,说:畜生快走,莫吓倒我个伢子呐!过了一阵子,那蛇果然慢慢地扭过身子钻回猪仔行那边去了。

从1955年出生到1964年,我在猪仔墟住了九年,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年月,三年自然灾害期间,冒得吃的,娘把君白菜剁碎,拌上细糠,用布条子沾点油抹在锅底上,煎糠饼充饥。我吃得喷喷香,第二天却拉屎不出。除了吃糠饼,还跟娘去附近农村撸稗草,晒干磨碎来做麻团吃。农村挖完番薯后,还跟娘去倒番薯土,看看人家有没有没挖尽的,挖到一只人家漏下的就喜欢的不得了。

九岁那年,我就和对门同学跟我哥哥去斫柴,路途比较远,大概有10来里地,那地方叫北吹藜,从烧田岭脚下过去,在水文站对面。山岭很陡,林子很密,到处是阴森森的。他们都四散开去捡柴了,一不注意我就落在了后面。那黑压压的丛林里似乎有鬼钻出来,我害怕得几乎要哭,便高声叫唤他们,待听到他们在不远处的回应才稍稍定下心来。到下午三四点钟,几个人才捡好柴担下山来。回家的路走得很累,不比来的时候空手撒脚。又累又饿,肩上被枪棍压得像蚂蚁咬一样麻辣麻辣的,十分难受。一路上放了不少肩,烧田岭下、九狮拜象、杨梅树下、樟树下、鹏程桥头、新桥下,歇了六肩才到屋。回家一称,我居然担了17斤柴回家!

父亲摸着我的头笑了,那笑容里我好像看到有泪花在闪。

1961年,父亲问我去读书么?我说去。于是便带着我到西门鲍家祠堂民办小学报名,老师稍微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,就让我登记入学了。五十多年后我才知道,鲍家祠堂原名“三用公祠”,以万载鲍氏先祖祥用、均用、廷用兄弟之通称而名。因万载鲍氏“支分四房,籍隶两甲,长敬芳为八甲,其次祥用、均用、廷用同系五甲”,故该祠又名“鲍五甲三公支词”。该祠始建于清康熙壬辰年(1712),至乾隆辛巳年(1761)才全部完善告竣,共耗银8000余金。

在这里读书时曾经遭遇了一次事故。鲍家祠堂旁边住着一个叫春兰的女人,人长得很漂亮,听说是清华大学毕业的,好像是在爱情上受到了挫折,精神上出了问题,成天疯疯癫癫的。一天,课间休息的时候,我和同学们在大厅里玩。突然,春兰闯了进来,不知何故竟然盯着我来抓。我吓得在大厅里转圈圈,最后一不小心摔在天心里,额头上碰起一个小鸡蛋大的包。一个女老师赶来,把春兰喝斥走,老师挤出奶水为我搽在额头上,并轻轻地按摩,据说用奶水可以消肿止痛。

在鲍家祠堂完初小就转到西门二小读高小了。小学毕业时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了,县里计划安排我们这一届学生到罗城麻田读共大,粮油关系都办好了,后来觉得我们太小了没让我们去,安排上两届的学生去了。我们留在原校读七年级,根据上面的指示,小学附设初中班,于是,我们又在小学里读了半年初中班,平白无故读了七年半小学,直到1968年下半年我才进万中读初中(待续)。

来源:万载史志

作者:胡学正

编辑:李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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