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词学大师龙榆生之宏阔的词学成就
龙榆生虽然只读集义小学,但他毕生治词留下的丰富遗产却影响深远。
第一,整理词籍,创办词刊。1931年12月30日,朱疆村逝世。龙榆生秉承其遗命,校辑刊印《疆村遗书》。1933年至1936年,龙榆生在叶恭绰等人资助下,顺势创办《词学季刊》,前后共出版11期。这份当时唯一的词学专门刊物,内容分论述、专著、遗著、辑佚、词录、图画、佥载、通讯、杂缀等九项,受到了整个词学界的广泛支持。这份刊物促进词学交流,保存词学文献,有力地促进了词学研究的系统性、规模化。1940年至1945年,龙榆生开始倾全力词学事业,完成了《重校集评云起轩词》,并计划校刻《沧海遗音续集》。龙榆生在南京创办了《同声月刊》,该刊编辑体例类同于《词学季刊》,但内容不限于词。龙榆生创办的《词学季刊》、《同声月刊》等诸刊,把现代意义上的文学评论引入词学研究,培养了一大批词学研究者,推动现代词学发展。
第二,推源溯流,发覆阐微。他对词的起源、词的发展、词的创作、词的艺术风格及作家作品进行了全面的探讨。他认为词兴于唐五代,盛于两宋,衰于元明,继复兴于清,撰写的词学论述甚为出色,影响深远。1934年10月,发表《两宋词风转变论》较好地清理了宋代词史,既谈到晚唐五代词风的特色及其对北宋初年词风的影响,又把柳永和苏轼之间的词风不同看成两种不同的创作追求和取向,进而揭示了北宋词坛豪放和婉约两个流派的意义。他认为至于南宋词坛 ,仍然是两种思潮,即苏辛词派和白石词风。
第三,研求声韵,辨析格调。龙榆生应邀至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任教后,基于创作新体乐歌的原因,对声韵在词曲中的地位尤其重视,认为由于四声的性质不同,关系到表达情感。他还对韵位疏密与表情的关系,词的句法、词的结构、词中的比兴及对偶等进行了剖析。主要成果是早年所撰《论词谱》、《论平仄四声》、《令词之声韵组织》、《填与选调》及《词学十讲》、《词曲概论》这两部晚年的讲义。解放后,龙愉生还校订了朱敦儒的《樵歌》和《苏门四学士词》。特别是《苏门四学士词》,1957年8月由中华书局出版,充分调动了龙榆生自己的词学体验,丰富了对词的标点。
第四,重视普及,意在提高。龙榆生常年任教于大中学校,对青年学子授业解惑了解了一般初学者的特点。所以,在大力从事著述的同时,他费了不少力气从事普及工作。具体表现在概论和选本两个方面。前者包括《词学十讲》、《词曲概论》,都是由讲义整理而成,所撰文全部是龙榆生几十年深入浅出的研词心得,有系统地启迪后学。后者包括《唐宋名家词选》、 《唐五代宋词选》、《近三百年名家词选》,其中《唐宋名家词选》、《近三百年名家词选》二书广为流传,深受词学者亲睐。
龙榆生的词学理论,在中国现代词学史,乃至学术史的天空中,闪烁着熠熠夺目的光辉。
词学大师龙榆生之跌宕起伏的人生
龙榆生一生命运多舛,悲乐交集,却励行笃学。他4岁那年(1906),母亲带着他和弟弟经过湖南浏阳、洞庭湖前往湖北的监利,去和在那任县令的父亲龙赓言相聚。家人的天伦之乐并没有持续多久,弟弟便因病早亡,接着母亲也忧伤成疾,不久终于人世,年仅36岁。
亲人的相继离世,给龙榆生幼小的心灵造成极大创伤,从此性格孤僻起来。长大后,龙榆生与陈淑兰结为夫妻,生育了一双儿女,后因患上麻症而双双夭折,致使他大病一场,与死神擦肩而过,也因此丧失了去北京大学国文系学习的机会。想起幼年丧亲,青年丧儿女,龙榆生十分悲痛,写下《自题画竹》来勉励自己。
1940年,龙愉生在不知情的情形下被汪精卫伪国民政府任命为立法院委员,兼任伪南京中央大学文学院院长、教授。
1945年6月,他辞去南京中央大学一切职务,同年8月任南京“国立模范中学”校长。他碍于汪精卫跟他学词拜为老师的颜面上,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。龙榆生对日寇侵华十分愤慨,写下不少凄婉悱恻之词。
抗战胜利后,他因出任伪职而被捕入狱,1948年2月保释出狱就医,不久任上海商务印书馆编审部馆外编审。
解放后,龙榆生历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编纂、文管会研究员、上海市博物馆编纂及研究员、上海市政协委员、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教授。1956年1月30日,中央有关部门通知尚不是全国政协委员的龙榆生参加会议。2月6日晚,毛泽东主席在怀仁堂接见了龙榆生,两人为词交谈甚欢,晚宴上龙榆生即兴赋词一首《绛都春》上呈毛泽东主席。
毛泽东主席酷爱龙榆生选编的相关词论文集。同年11月,龙榆生嘱咐其子龙厦材将《词学季刊》三册合订本两套送给陈毅副总理,并请代呈毛泽东主席。
龙榆生于1958年5月被错划为右派,由三级教授降为五级教授。1979年1月由中共上海音乐学院委员会予以改正,恢复名誉。1965年,龙榆生想起自己一生为词学奋斗,抚今追昔,哀乐交集,写下了《浪淘沙》一词。
1966年11月,龙榆生病故。临终前,他把众多文化名人的词与画作,和与他们交往的信件捐献给了国家。
2012年 12月28日,他的诗词遗稿《忍寒诗词歌词集》在上海举行首发仪式,该书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。龙榆生之子龙英材在首式上介绍,《忍寒诗词歌词集》的出版,了却了父亲生前的遗愿。该书收录龙榆生创作的古典诗词歌词,分为上下两编,上编《忍寒庐吟稿》作于1924至1948年,下编《葵倾室吟稿》作于1952至1966年。
其编排原则依据龙榆生遗意定为“按年编次,诗词混编 ”,从中可见龙榆生对诗词“古为今用 ”的尝试实践和努力。
词学大师龙榆生之砺志的国学历程
1915年,龙榆生高小毕业,抱着雄心想不经过中学和大学预科的阶段,一直跳到北大本科国文系去。在北大就读的长兄沐棠与堂兄沐光的帮助下,龙榆生虽然在偏远乡村,却能够读到黄侃、钱玄同、张尔田等知名教授的讲义。
1921年春,由龙沐光介绍,龙榆生从乡间到武昌跟黄侃学习声韵、文字及词章之学,并且教黄侃次子黄念田读《论语》。半年后返回万载老家,担任集义小学教员。
1924年初,经黄侃介绍,任教厦门集美中学,带着一身泥土味,汇入现代都市文明中。
1928年,龙榆生经陈石遗的介绍,到上海暨南大学教书,然后结识了当时蛰居沪滨的陈散原、朱彊村、郑孝胥、王病山、程十发、张元济、高梦旦、李拔可、夏敬观、胡适之、夏承焘、徐悲鸿等文化艺术界名流,因其好学不倦而深受赏识。夏敬观特赋《豫章行》长诗相赠,朱彊村更是“一见叹赏。”龙榆生总是趁着周末闲暇时间,跑到朱彊村的上海寓所里去求教,有时还会替他去做校勘的工作。
1928年起,龙榆生应邀到上海音乐专科学校任教,在那里陆续结识了萧友梅、李惟宁、黄白等著名音乐家,尝试把传统的诗词规律用于现代的歌词创作。在这氛围中,龙榆生写下了《玫瑰三愿》、《秋之礼赞》、《逍遥游》等歌词,谱曲后立即传唱大江南北。
1931年夏,龙榆生在读刘半农的《敦煌掇琐》时,发现其中有《云谣杂曲》,特别欣喜,马上告诉朱彊村,朱彊村找来以往的典籍核对,有整整20首都是伦敦发现的本子里所没有的。朱彊村大喜过望,让龙榆生和杨铁夫与自己一同参校。然而不料情长时短,同年12月30日朱彊村因病与世长辞。
去世前,他把遗稿和校词朱墨以及两只砚台双手交给龙榆生,交待龙榆生继续治词事宜,夏敬观、吴潮帆、徐悲鸿、方君壁、蒋慧为等名家为其绘《彊邨授砚图》,记下授砚的情景。授砚的事对龙榆生影响极大,也使龙榆生终生服膺词学,并把它发扬光大,终成自己一家之学。
龙榆生在1934年4月发表引导词学界前进方向的一篇宏文《研究词学之商榷》,正式界定词学内涵。他在图谱之学、音律之学、词韵之学、词史之学、校勘之学这五项清代传统词学成就的基础之上,又提出声调之学、批评之学、目录之学三个有待于开拓的领域。
到1937年,龙榆生以自己的学养,在上海暨南大学、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、复旦大学、广州中山大学等高等学府宏开讲席,著述丰厚,终成一代词学大家。
词学大师龙榆生之源远的书香文脉
二十世纪是中华大地词学研究取得重大成就的时期,产生了为学界所公认的三位大宗师,即龙榆生,夏承焘和唐圭璋。龙榆生 (1902-1966),名沐勋,别号龙七、忍寒居士、风雨龙吟室主、荒鸡警梦室主、怨红词客等,1902年4月26日出生于万载县株潭镇石塘村凫鸭塘,1966年11月8日病逝于上海。
几十年来,龙榆生孜孜不倦地从事词学的研究、创作和教学,为继承发扬词谱、词律、词史、词论等词学成就付出了毕生精力。
小时候的龙榆生在家乡读过一年蒙馆,后来在随州读过一年书。 1912年,父亲龙赓言在湖北随州县令仼上辞职,领他回到老家凫鸭塘。凫鸭塘是农村常见的水塘,它中间凸起一个前狭后椭圆的大土墩。春水满塘时,土墩像一只浮在水面的野鸭,于是文人们给它取了雅号凫鸭塘。龙赓言父子故居背倚小山,面向凫鸭塘。这是一个风景与人文交相映发的村落,正如故居大门那副集句联所说:圣代即今多雨露,大块假我以文章。
对处于穷乡僻壤的旧式家族来说,其家族内部传承的耕读门风尤显珍贵和高尚。清同治 (1862-1874)年间,蒲溪书屋残破倾圮,由龙赓言伯父龙元鳞牵头修复,做成一个兼读书屋与亭园之胜的文化景点,一直绵延到20世纪30年代初,约400年之久。除蒲溪书屋外,石塘龙氏还有修鳞书屋,它本是廪生龙禹门的书房。先后建有蒲溪书屋、修鳞书屋,族中子弟习举业蔚成风气,100多年来,未曾断绝。
蒲溪书屋、修鳞书屋的屡毁屡建和府城试馆的建造,反映出石塘龙氏的书香文脉源远流长,激励子弟成才的宏大气魄。此外,族中也有其他子弟亦怀才向学,成为后学俊秀。这无疑得益于当时石塘龙氏蒲溪小学、仁山小学、集义小学。在县城还有一所全县龙姓合办的龙山小学。1936年前蒲溪小学并入龙山小学,集义小学则并入仁山小学。
龙榆生之父龙赓言是光绪十五年(1889)江西乡试第81名举人,历仼安徽望江、宣城、桐城、灵璧等知县,后任湖北安陆代知府、随州知府等。
1906年在湖北当阳任上时,曾奉张之洞指示游历日本考察,著有《蜕庵诗存》、《游历日钞》、《万载乡土志》,主修 《万载龙氏宗谱》、《万载县志》。龙赓言的胞弟行言、箴言、鹤言等人均获得科第功名,称得上门儒素,蜚声乡里。龙姓是万载的大姓,1936年有族众4万多,其中株潭镇石塘村占有 2 万。
明清两朝,全族九房共生了150个秀才(名目有廪生、 增生、 附生)、 13 个贡生、 5个举人、 1个进士,真乃 “代有书香,比户衣冠,田园宅第,甲于上乡 ”。
参考: 徐小明 《词学大师龙榆生》 、 张宏生 张晖《龙榆生的词学成就及其特色》